顾璨和那个当国师的老金丹聊得不错,没架子,识趣,所以就投缘,有的聊,他们一起坐
玉宣国
约莫是觉得总这么相对闲坐,好像也不是个事儿,黄烈便找了个蹩脚话头,试探性问道“道友是怎么跟陈山主认识的”
顾璨却答非所问,“曾经年少无知,听某人讲过一个当时觉得很大很空的道理,他说当个打算盘、成天跟数字打交道的账房先生,未必真的很有意思,但是至少可以苦中作乐,小到盘算一个小门户的日常开销,大到研究一个山上门派、甚至是一个国家的度支记录,就可以
黄烈稍微一思量,确是个闻所未闻的新颖说法,老人转头望向重重宫阙,感叹道“想法当然很好,只是说来简单,做起来就难了,非大毅力大恒心大手腕,便做不成这桩壮举。这件事,门槛太高,一国境内,有几个人,能够接触到这些机密档案,随便翻一国户部衙门的账本”
顾璨不置可否,一笑置之。
小镇泥瓶巷,西边落魄山,书简湖青峡岛,剑气长城的小酒铺和避暑行宫,再加上如今的桐叶洲青萍剑宗。
黄烈瞥了眼顾璨的儒衫装束,笑问道“道友觉得不对”
顾璨笑道“至圣先师说过,士志于道,后世圣贤再跟着补上了一些相对务实的道理。前辈却是
黄烈点点头,“道友此言不虚,受教了。”
顾璨说道“容晚辈说句冒犯言语,老前辈当这个国师,好像当得有点名不副实了”
黄烈爽朗笑道“这算什么冒犯的话,直接说我不务正业得蹲茅坑不拉屎,都算句好话了。”
顾璨说道“归根结底,还是玉宣国薛氏做不到真正的物其用,不懂如何用人做事。”
黄烈微笑道“这种话,可不兴说啊。”
顾璨说道“没事,账都算
黄烈叹了口气,“老话说得好,不聋不哑,不作家翁。”
顾璨点点头,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”
黄烈没来由唏嘘不已,“道家有道家的法门,佛家有佛家的修持,儒家有儒家的活法,你们儒家一定要把现实世界的框框架架,弄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想要让人不学也能用。文脉道统,薪火相传,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治学和难题,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托付斯文。故而庙堂内外的书人,都愿意以托命之人自居。想必道友也是如此”
顾璨笑道“前辈想岔了,我不是什么正经书人,讲礼数、守规矩对我而言,完全属于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黄烈问道“吃过亏”
顾璨点头道“
黄烈笑而不言,活了一大把年纪,些许言外之意,还是听得懂的,先前顾璨所谓的“某人”,与当下的“有人”,肯定都是那位陈山主了。
紧接着顾璨说了句让老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语,“两国决战岂止
顾璨解释道“可以将两国换成善与恶,把两军换成自己与他人。”
黄烈咂摸咂摸嘴,伸出掌心抵住下巴,“有点嚼头。”
黄烈笑问道“道友,咱俩聊得不差吧,就不能透个底,说说是什么来头”
顾璨合上食盒,拍拍手,微笑道“我叫顾璨,跟陈平安是同乡,都住泥瓶巷。”
黄烈怔怔无言,如同挨了一记闷棍,心中震动不已,那个白帝城郑居中的嫡传弟子,狂徒顾璨,不是身
而且按照宝瓶洲山上的小道消息,不都说陈平安和顾璨,早就彻底闹掰了好像当年
所以后来落魄山一行人观礼正阳山,才会有剑仙刘羡阳,却无顾璨的身影。确实如此才对,一个身为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,一个却是浩然魔道巨擘的嫡传,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才对,道不同不相为谋,等到年少时积攒下来的香火情挥霍一空,双方肯定会渐行渐远渐无书了,按照常理,这么两号人物,各自修行登顶,将来道上相逢,没有互视仇寇,恐怕都算各自念旧了
顾璨双手笼袖,眯眼笑问道“听说是我,前辈倍感意外”
老人也有模有样将双手插袖,只是很快就拿出双手,悻悻然道“同样是揣手笼袖,你们做来,就有天潢贵胄的派头,我来做,就只能像个土老帽的庄稼汉。”
顾璨哈哈大笑起来。
顾璨说道“黄烈,商量个事”
黄烈竟是打了个寒颤,立即斩钉截铁道“练气士杀皇帝,可是大忌里的大忌,如今文庙规矩重,是要被抓去书院吃牢饭的,不成,绝对不成何况薛氏皇帝好歹是我的东家,这种忘恩负义的勾当,做不来顾璨,你要铁了心
顾璨忍俊不禁,“前辈倒是快人快语。”
黄烈疑惑道“难道不是这档子事”
顾璨说道“我又不是个傻子,以我目前的境界,远远不足以让我跟文庙的规矩掰手腕。我要跟你商量的事,是觉得咱俩聊得不差,一见投缘,国师黄烈与其每年跟玉宣国薛氏领一笔紧巴巴的俸禄薪水,不如腾笼换鸟,换一处山头,得个崭新身份,挣神仙钱和修道破境,两不耽误。”
黄烈皱眉道“什么山头,什么身份”
总不会是让我一个身世清白的谱牒修士,跑去中土白帝城混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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